甲年将临期第四主日--默默分辨的勇气
我们遇到一个处在内心和荣誉危机中的若瑟,他被描述成“义人”,是忠信于法律的人。他的义德,不仅体现在外在的遵守,这是他身份的核心。那时,他已与玛利亚订了婚,他得知玛利亚已怀有生孕。我们可以想象那场令人心碎的对话,玛利亚真诚给若瑟解释了天使和圣神,这实在很惊人,前所未有,以至他理性,受法律熏陶的头脑,在那时候,无法立即接受。在他的分辨中,他得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结论:他无法与玛利亚结合在一起。法律提供了一条途径 —— 曝光,公开羞辱,甚至可以为玛利亚的通奸行为,对她处于石刑。可是,若瑟的义德掺杂着怜悯。于是,他进一步分辨。他寻求一种既能满全法律的要求,又能保护玛利亚,不致毁掉玛利亚的方法。于是,他决定悄悄与她离婚,这并非怯懦之举,而是出于他对玛利亚的深切同情。这代表了他在虔诚之心的引导下,人类智慧所能构想出最佳方案。那天晚上,他带着独自承受这份静默,极其悲伤的重担的心入眠。
这就是天主进入人类分辨最隐秘之处的时刻:沉睡的心。“他正思虑这事的时候”天使来了。注意这个时机,至关重要。天主在没有打断若瑟的思考过程:祂尊重这个过程 。天主没有阻止若瑟去思考,去权衡和决定。直到他痛苦的,仁慈得出结论之后,天使才开口说话在。在这个梦中,天主没有通过媒介与若瑟对话,而是直接同若瑟的内心深处对话:“若瑟,达味之子,不要害怕娶玛利亚,把玛利亚带到家中。”
若瑟心神剧变的症结就在于此。接受这个梦,意味着要否定他精心制定且合乎道德的决定。重要的是:若瑟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,他在那时做出人类所能做出的最崇高决定。可是现在,天主要求他相信那不可思议的事,这个孩子出自圣神,天主要求他采取一种必然会招致社会怀疑和嘲笑的行动。他必须用自己安静,私下的正义感,这种公开角色,从各方面来看,都象是那种对义德的妥协。他必须压制人类那些无法满足,想要证明自己正确,想要验证自己最初判断的欲望。他必须放弃自我,名誉,以及他对天主如何在世上工作的理解。
然后,他做了。
若瑟醒来,没有召集委员会,寻求次要意见,也没有寻求确认征兆。他采取了行动。“他按照上主的天使吩咐他的做了。” 这句话是圣经中最具勇气的表述之一。它标志着他的分辨之源发生了根本性转变。此前,他的分辨基于法律;如今,他是在顺服一位活生生的、说话的天主——这位天主以名字和谱系呼召了他(“达味之子”),将他带入一个远超自身的大故事中。他的勇气,是当面对圣者时,改变心意的勇气。
若瑟成了将临期分辨的楷模。将临期是一个等待的季节,但并非被动的等待。它是积极的、专注的、内在的准备。若瑟向我们显明,真正的属灵准备不仅包含对现实的激烈参与、对公义与怜悯的持守,更需要对天主颠覆性、重塑性的恩宠保持无限开放。他教导我们,无论我们的计划多么智慧、多么出于善意,在天主奥秘的旨意面前,都不过是暂时的。他所经历的“过程”包含两个层面:其一,是扎根于信德的理性道德思辨;其二,是天主的颠覆性干预,这要求我们有谦卑的心,重新开始。
在我们的人生中,也常常会遭遇“若瑟的夜晚”——那是分辨与抉择的暗夜,是理性与恩宠碰撞的时刻。我们凭借最佳的智慧、伦理与怜悯,分辨出一条前行之路——或结束一段关系,或辞去一份工作,或做出一个判断——而后安歇于这决议之中,以为找到了确定的答案。然而,天主却常以祈祷中的一句启示、圣经里的一段话语、朋友的一句劝言,或是心灵深处那持续不断的、细微的触动,向我们提出另一种方式——这种方式或许看似愚拙,或许要让我们放下骄傲,或许要求我们信靠一个尚未得见的恩许。此时,试探便悄然临到:我们想要摒弃这梦,想要紧守自己早已确定的人生轨迹。
若瑟邀请我们拥抱“心意转变的勇气”。他向我们显明,信仰不在于从一开始就“正确”,而在于无论天主的启示以何种方式、在何时临到,都能以开放的心回应。他并非因完全理解天主的奥秘而成为其守护者,而是以生命、劳作与名节顺服,甘愿成为奥秘的守护者。他将玛利亚——连同她腹中未知的天主——接入自己的家,使自己的心成为世上第一座为降生成人的圣言预备的圣体龛。
在这将临期第四主日,我们伫立在圣诞的门槛前,若瑟从分辨的工坊向我们指明圣婴的马槽。他提醒我们:在敬拜基督圣婴之前,我们或许都要像他那样,经历一场静默的内心变革——放下我们的计划、我们自以为是的判断,还有我们对他人看法的恐惧,只为承接天主希望托付给我们的神圣奥秘。在他无声的“阿们”里,他成为了“厄玛奴耳”(天主与我们同在)预言与降生成人的天主圣言现实之间的忠信桥梁。天主与我们同在,因为一位勇敢的人,在经历了一夜的痛苦挣扎与顺服的天主之梦后,敢于起身,将祂迎回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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